羡贤

物是人非事事休

贺玄漆黑的双眸直愣愣的看着他，半晌无话。

二人一坐一立，暗潮涌动。

直到师青玄再也忍不住惊天动地的咳嗽，他本身也不适合这样严肃的氛围，只能任着本能，让眼泪流的放肆一点。

贺玄思忖了一会，转头去了桌边，递了半盏茶过去，又看见师青玄眼角泪花未褪，于是又执了一方帕子递去。

师青玄心中一痛，又被他强自压下。

“贺公子”他咽下喉咙处的酸楚，抬头看向贺玄。

“是我师家二人对你不起，我本无长处，强占着你的命格，已是道法不容，我自愿与牢中人交换命格，尝八苦，受欺凌。”话未毕，他的眼中已浸满泪水。

“只求你，将我哥哥的尸首还给我，让我好生安葬他。”他言语多有恳求，整个人带着摇摇欲坠的虚弱。“可以么？”

贺玄盯着眼前人，良久才吐出一句。

“不可能。”

说完他又笑了笑。

“你的哥哥上天入地，无所不能，水横天嘛，他只手遮天的时候可从未想到为自己留条后路。”

贺玄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般，隐隐的压不住怒气。

“他作恶多端，就该如此下场，师青玄，你又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？是啊，你看他，他将你保护的多好。”

贺玄冷笑出声。“呵呵。”
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，你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！难道不知道就是逃脱的借口么！”

师青玄面色白了白，眼角骤垂，他张了张口，想说的话却仍憋在嘴里。

“风师大人好手笔，几十万的功德几乎不眨眼的就散尽了，挂的是风流倜傥的大方样子，早知今日，不如早有这闲心去替你哥哥赎他的罪。”

贺玄似是将情绪全部发泄出来，毫不留情的抨击这些年的实情。

将师无渡的罪行一一摆到明面上，他多说一分，师青玄便脸白一寸。

无他。只不过是这些年自己太无知了些，他的哥哥自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些黑暗的。

师青玄思至此，更觉得贺玄言之有理：不知道不是逃避的借口。

哥哥那样好的人因他而作尽恶事。

因他而死于非命的人也数不胜数。

贺玄本能飞升，却被强换命格，被白话仙人所扰，家破人亡。

一桩桩，一件件，都代表着，他师青玄才是罪恶的源头。

“贺公子，我二人委实对不起你。”

师青玄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“我自愿以死谢罪，当是补偿这些年，你所受过的苦。”

贺玄死死的盯着他。

“我只求，临死前，让我再见我哥哥最后一面。”

“他的尸体早被我烧了，骨灰也扬进了海里。”贺玄冷笑。“你想看，就慢慢看吧。”

言毕，他抬脚准备出门。

“贺公子……”

贺玄脚步微顿，但并未回头。

“这些年……”师青玄言语轻轻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。“我想，我还是挺对得起你的吧。”

“……”贺玄瞳孔紧缩，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猛的攥了一下，便闪身出了殿内。

“呵呵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啊啊啊啊！”屋内师青玄倒在榻上，泪水争先恐后的流出，仿佛已没了生气。